豪横姚振华违规“逼宫”企业遭监管训话 千亿宝能陷1900亿债务泥潭存崩解之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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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江商报记者 沈右荣

资本狂人、资本大鳄、野蛮人……潮汕商人姚振华身上有多个标签，但多涉资本，少见溢美之意。

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姚振华，常常西装革履加身，有些发福的身材配着板寸头，难觅儒雅之气，一副银框眼镜略显文人气质，但挡不住精明、犀利、猎人般的眼光。

起家于农业蔬菜、发家于地产、扬名于“宝万之争”、兵败于造车，姚振华及其创办的宝能集团波澜跌宕。

2015年以前，姚振华总能抓住政策与市场的契合点，在地产领域闷声发大财。在中国地产告别黄金时代后，姚振华借助前海人寿、钜盛华两个核心资本运作平台，在资本市场纵横驰骋，围猎了华侨城、合肥百货等数十家A股公司，宝能集团迅速成为千亿帝国。

然而，2022年，成立30周年之际，千亿宝能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。韶能股份、中炬高新均遭逼宫面临易主，因为“违规干预”，姚振华更是接连被监管“训话”。

“三个月解决流动性危机！”去年9月，姚振华自信满满，但10个月已过，宝能集团仍被巨额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。截至2021年底，宝能集团有息负债合计为1918亿元。

内外交困、四面楚歌中的姚振华，还能力挽狂澜吗？

地产发家打造千亿宝能

姚振华的发家史并不复杂，他靠的是头脑灵活，并搭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。

1970年，姚振华出生于一个盛产商人之地——广东汕头。相传，与很多潮汕家庭不同，姚振华的父亲希望他能“读书致仕”。在父亲要求下，姚振华学习刻苦，考入广东两所985高校之一的华南理工大学，攻读工业管理专业，后选修食品工程。 大学毕业后，姚振华进入深业物流集团。亲友以为，他会按部就班走“仕途”。

1992年，是姚振华人生的转折点。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下，他毅然辞职创业，投身当时国家大力支持的“菜篮子工程”中，以蔬菜公司为基础，打造蔬菜连锁超市。蔬菜连锁超市在当时是个新生事物，很受欢迎。

他也很快赚得了人生第一桶金。到1998年，姚振华仅在深圳就铺设了15家蔬菜连锁超市，销售触角还伸至东南亚。

1992年前后，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。深圳推出系列政策推动房地产发展。

姚振华敏锐地意识到，房地产将迎来暴利时代。在经营蔬菜生意时，他就多次寻机拿地，并找到了进军房地产的机会。

也许是巧合。公开消息称，当时，深圳一家银行规划建住宅楼，苦于没有合适地块，其相中的地块正好被姚振华买走了。于是，一个有资金、一个有地，二者一拍即合。

2000年，由姚振华开发的深圳中港商业城顺利开盘，姚振华从中暴赚上亿。

这一年，姚振华30岁。他做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决定，陆续关闭经营多年的蔬菜连锁超市，成立宝能集团，准备在地产领域大干一场。他还将原来的蔬菜公司更名为深圳钜盛华。

这一刻，市场看到了姚振华的疯狂及赌性。

2003年，姚振华看上了深业物流，通过竞购等途径获得其46%股权。深业物流上市被否后分拆，姚振华获得了一批土地资产及品牌使用权。据传，开发这批土地资产，姚振华获利数十亿。

宝能集团的地产开发业务迅速发展，此外，其还布局商业运营、酒店餐饮、物业管理等，创立莱华酒店、莱丽酒店、粤江春、吉祥物业、佳适尚品、宝能all city、宝能环球汇等城市消费品牌，开启产业多元化战略。

2012年，宝能集团牵头成立前海人寿，进入保险领域。就是这家寿险企业，后来与深圳钜盛华一起，成为姚振华横行资本市场的两个核心平台。

2015年前后，姚振华逐渐从“低调”中走出，借助资本大举扩张，宝能集团的规模也迅速膨胀，成为一家横跨多个行业的大型综合性千亿产业集团。悄然之间，宝能已与万科、华润相媲美。

2016年，胡润百富榜发布，姚振华以1150亿元财富位列第四位。

迷恋资本加杠杆疯狂扩张

深耕地产，姚振华曾被评为特区拓荒牛之一。在地产告别黄金10年后，姚振华转身资本市场，进行了一场又一场豪赌式搏杀。姚振华因此博得资本大鳄之名。

姚振华真正“为天下知”源于“宝万之争”。

2015年7月11日，A股房企龙头万科A披露简式权益变动报告书，当年1月至7月，前海人寿接连买入万科A股票，宝能系持股数量达5.53亿股，占比5%，一跃成为万科第三大股东。

这是宝能系的首次举牌。此后一个多月，宝能系两次举牌，到当年8月26日，宝能系持股比升至15.04%，超越华润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。

当时，华润甘做财务投资者，万科的控制权实际上在管理层手中。

值此之时，万科时任董事局主席王石回应宝能系为“门口的野蛮人”，这一被视作资本市场最具标志性的股权争夺案正式上演。百亿回购计划、毒丸计划等相继推出阻止宝能“入侵”，但宝能继续增持，当年底，持股比升至24.26%，坐稳大股东之位。宝能系的强悍风格显露。

其后，恒大集团、深圳城铁等相继加入战团，学者刘姝威也发声，直至宝能系的用险资加杠杆收割。最终，国资代表深圳城铁接盘成万科第一大股东。

虽然争夺万科控制权失败，但宝能并没有亏。在“宝万之争”一役，宝能系暴赚逾400亿元。

历经“宝万之争”，市场很快挖掘出宝能系掌门人姚振华。王石曾评价，宝能系的态度是剑拔弩张，是“恶意的”，是“野蛮的”。

兵败万科之后，姚振华盯上了股权分散的格力电器，故伎重演。有着“铁娘子”美誉的董明珠不肯就范，极力阻击，并斥之为“中国制造业的罪人”。姚振华无奈撤退。

围猎万科引发市场巨大震动，源于万科知名度以及以王石为首的管理层强力反抗。事实上，在这前后，通过前海人寿等平台，宝能系围猎30余家A股公司，血洗南玻A、搏杀中炬高新，也都引发广泛质疑，惟独入主南宁百货算是兵不血刃。

近几年，险资入股A股公司的监管加强。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目前，前海人寿仍然是A股17家公司前十股东。

宝能集团官网称，2015年，宝能集团战略投资南玻集团、中炬高新、韶能集团三大制造业上市公司，深耕智能制造、新材料、清洁能源、健康食品等领域，助力推动实体产业转型发展。

借助资本加杠杆扩张，姚振华不仅收获了“野蛮人”“资本大鳄”“资本狂人”等并无溢美之意的称号，也为其产业布局埋下了巨大隐患。

观致引爆风险宝能生变

或许，受不了“野蛮人”的指责，姚振华打算真心实意投身制造业，目标为造新能源车。

宝能集团官网关于其发展历程的介绍，从2016年开始，除了少量健康养老内容外，几乎被“车”霸屏。宝能在造车方面动作迅猛，无疑也是一场豪赌。

2017年3月，宝能汽车正式成立，姚振华当初的设想是，宝能汽车力争在10—15年时间里成为一个“具备强大竞争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汽车集团”。

当年10月起，宝能汽车相继在杭州、昆明、广州、陕西西咸新区等地选址建厂，声称总投资近千亿元，全部建成后可年产超200万辆新能源汽车。当年12月，宝能又斥资66.3亿元收购观致汽车51%股权、16.30亿收购长安标致雪铁龙，并公开表示，自2018年开始连续5年，每年投资100亿元用于观致汽车新车研发。这为宝能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奠定了基础。

宝能称，宝能汽车研发力量覆盖全球，包括中国（深圳）全球研发中心及上海、西安、广州、昆山研究院、日本电池和新能源研发中心、德国工程中心、美国前瞻技术中心和意大利造型中心等。

此外，宝能还在汽车配件、汽车金融、汽车保险等业务领域发力，试图打造“研发—零部件—整车制造—售后”的完整产业链。

然而，巨量资金砸向新能源汽车却是一场失败的战役。公开数据显示，2018年至2021年，观致汽车销量分别为6.32万台、2.27万台、1.46万台、5200台。

在去杠杠的背景下，宝能系的危机一步步逼近。

始于去年下半年，宝能系的流动性危机就已爆发。彼时，姚振华公开发声，三个月内解决流动性问题。解决措施就是处置资产回血。

据公开资料，截至2021年底，宝能集团总资产约4300亿元（剔除金融类资产），有息负债合计为1918亿元，对外担保余额308亿元。

虽然穷尽一切回血办法，包括减持华侨城股票等，但姚振华的回血计划仍未达预期。到2021年底，通过出售资产回血仅60亿元，处置千亿资产计划未见实质进展。今年上半年，宝能集团地产销售金额不到20亿元，回血非常有限。

今年3月，市场一度盛传姚振华下落不明、宝能汽车停产。随后，姚振华到宝能汽车工厂检查工作，以示人在车在。

债务危机远未化解，宝能系的版图正在生变。

南玻A纷争不息，内部围绕一个董事会席位缠斗不休。南玻A董事会成员多来自前海人寿及宝能集团，7月11日，宝能集团召开临时会议，将两名董事免职，不再担任前海人寿职务，导致前海人寿无董事长、无总经理、无监事长。而这一会议并未告知前海人寿及全体董事、监事。姚振华落得“违规干预”的“罪名”。

中炬高新更是面临易主。曾经的大股东火炬集团联手他方“反扑”，通过增持股份与宝能系的持股比距离在缩小，而宝能系所持股份接连被动减持。

宝能系旗下华利通所持的韶能股份13.11%股权，将于8月司法拍卖，其第一大股东地位或将不保。

公开消息称，为了还债，姚振华准备将其所持的前海人寿51%股权转让给国企科学城（广州），双方已签订框架协议，交易估值约230亿元。

然而，近期，姚振华接连被“训话”。就前海人寿人事变动问题，银保监会约谈姚振华，责令改正违规问题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2017年2月，保监会列前海人寿险资违规六罪状，姚振华被禁入保险业10年。

7月12日、15日，深交所、深圳证监局问询发函等，直指南玻A大股东违规干预上市公司正常决策程序等问题。

重重危机之下，曾经盛极一时的资本大佬姚振华会如何出招应对，能否顺利渡劫？长江商报将继续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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